尚氏不是没有对陆恒动过杀心。
可他到底是陆景铭的嫡长子,她投鼠忌器,担心闹出人命之后,引起相公的怀疑,从而失去宠ai,连侯夫人的尊荣也保不住。
“珲儿,你先别冲动,容母亲考虑考虑。”尚氏生怕陆珲莽莽撞撞地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,出言安抚他道,“你放心,世子的位置早晚是你的,就算他真的爬上去,也坐不稳当。”
“母亲总让我等,等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?”陆珲满心不忿,怒形于se,“他明明有爹生没娘养,一脸倒霉相,这一年多却又是升官又是娶妻,处处压我一头,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?您说他是不是使了什么邪门的法子,x1走了我的好运道?”
他咬牙切齿地道:“母亲,不趁他羽翼未丰的时候下手,等他当上世子,身边伺候的人越来越多,咱们再想动手,可就没这么容易了!”
“母亲承认你说的有道理,但无论如何不能脏了你的手。”尚氏拉住陆珲的手臂,定定地看着他,语气加重,“珲儿,你是母亲后半辈子的依靠,更是昌平侯府未来的主子,母亲不能容许你出一点儿意外,你明白吗?”
陆珲在尚氏的再三叮嘱中,勉强按下怒火,道:“他在信里说,这趟差事已经办得差不多,大概半个月后回京。此事宜早不宜迟,母亲可要快点儿拿主意!”
尚氏点头答应,把陆珲当成需要照顾的孩童,亲手喂饭喂点心,又使丫鬟切了片千年人参,教他含在舌下益气养身。
这夜,尚氏使尽浑身解数,把陆景铭伺候得舒舒服服,伏在他x前试探:“侯爷,恒儿往北边去了那么久,有没有给您捎信报平安?”
“好端端的,提他做什么?”陆景铭皱了皱眉,抚0着怀里汗津津香馥馥的yut1,又觉得天大的烦心事在这一刻也变得不值一提,“你也知道,我跟他的父子缘分向来浅薄,他想不起给我写信,我也不关心他的si活。”
尚氏心里一松,脸上却做出担忧的样子,道:“什么si呀活的,听着怪不吉利的。妾身听说金莲宗那起子乱民行事越来越猖獗,前阵子杀了一个知府、几个知县,把当地的粮草和兵器洗劫一空,还x1纳了不少信众,渐成燎原之势……”
她小心观察着陆景铭的表情,轻声道:“时局乱成这样,刀剑又不长眼睛,恒儿可别出什么事……”
陆景铭看向娇妻,沉默片刻,竟然毫不掩饰对陆恒的厌恶,冷笑道:“人终有一si,早si晚si,都是他的命,怪不了旁人。”
尚氏眼中闪过jg光,心放下去一半。
过不几日,陆珲翻墙去寻江宝嫦,屏退下人,从袖中0出一个小巧的绿玉瓶,小声道:“嫂嫂,我想到对付那个丧门星的法子了——等他回来,你悄悄把这里面的药下到他的饭菜或是茶水里,他便再也不会碍咱们的眼了!”
“这是什么药?”江宝嫦接过玉瓶轻轻晃动两下,听到“哗啦哗啦”的流水声,先是疑惑,继而大惊,“你……你想让我谋害亲夫?不,我不敢!万一被人发现,可是要先骑木驴游街,再受千刀万剐之刑的!”
“嫂嫂别害怕,别害怕!”陆珲也觉得尚氏所出的主意对江宝嫦而言有些残忍,连忙好声好气地哄劝她。
“你听我说,此药从一种名为‘箭毒木’的树上提取而来,十分罕见,只消服下几滴,便可于顷刻间夺人x命。最妙的是,服药者觉得心口憋闷,四肢发麻,还当自己生了急病,根本意识不到是中了毒,仵作过来验尸,也会当成暴病处理,没人为他伸冤。”
江宝嫦连连摇头,颤声道:“我虽然讨厌他,却从没想过害人x命。二弟,咱们就没有别的法子吗?非要走到这一步不可吗?”
“没有别的法子。”陆珲杀意已决,斩钉截铁地道,“事到如今,不是他si,就是我活,没有程出来。”
“不过,小陆大人不必过于灰心,缠得再结实的线团,一点一点整理,总有解开的一天,政事也是如此,再棘手,还是要y着头皮解决。”他呵呵笑着,无意间借着泛白的天se,瞥见陆恒的侧脸,心里打了个突。
从这个角度看,他怎么……怎么有几分像那个人?
陆恒对方宏伯的异常一无所觉,沉思片刻,笑道:“大人说得有理,受教了。”
他将清洗g净的剑穗小心挂在剑柄上,等下属们把浑身是血的薛毅扶过来,亲自帮薛毅处理伤势,道:“你没si在他们手里,是你命大,下回不可再如此鲁莽。”
“不碍事,大部分都是那些三脚猫的血,我只受了些皮外伤。”薛毅低嘶着脱下染血的外袍,憨厚一笑,“临行之前,我家婆娘说了,让我好好跟着你办差,保护你的安全。少夫人那么大方,要是我表现得好,她放我和春桃远走高飞的时候,肯定不会亏待我们。”
“……”陆恒觉得自己听到了春桃拨弄算盘珠子的响声,颇有些哭笑不得,想起方宏伯刚才的话,知道和江宝嫦的重逢之日不远,又生出几分振奋,“你放心,我和她都不会为难你们。”